第86章怨恨：漸行漸遠還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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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章 怨恨：漸行漸遠還生
文興得知玉平給賣了後也沒什麽反應，馬氏見她如此也無奈，幸好茉莉伺候得周到，白日裏兩個小廝服侍他吃飯梳洗，傍晚，茉莉從鋪子裏回來，就幫他翻身，給他擦洗，倒是眼見著長胖了。
起初文興老是一副活死人的樣子，對於馬氏和茉莉不瞅不睬的，茉莉見了雖然傷心，也無可奈何，漸漸地把小鸞和冬哥兒帶過來，兒女歡快的笑聲，也許感染了文興，他那陰沈的臉上也偶爾會浮現幾絲波動。冬哥兒十歲了，已經知道父親不是昔日的模樣，對著文興恭謹而有禮。小鸞卻是天真可愛的時候，抱著文興的胳膊喊“爹爹”，那糯軟的聲音令文興臉上柔和起來。
文老爺子和文老太太一直遣著侯郎中給文興醫治，看著文興頹廢的樣子，文老爺子唯有嘆息，卻也無計可施。
而年還是來到了。大年三十晚上，因為有四個孩子的嬉笑，文家的氣氛還是比較熱鬧的，冬哥兒扶著走得搖搖晃換的小鸞，雪綾和雪聰在院子裏廊前堆雪人，喬翠一時沒留意，雪綾竟偷偷拿了娘親的胭脂給雪人塗上了紅紅的嘴唇和濃濃的腮紅。她拍著手笑：“看，這個美人兒傾國傾城的。”引得個子矮小的小鸞要去抓那個雪人，可惜太高了，夠不到，不由急得哭了。還是冬哥兒不忍心見小妹哭鼻子，把她抱起來用小手摸了摸雪人冰涼的紅唇才破涕為笑。
雪綾鄙夷道：“又哭又笑的，羞羞羞！”
雪聰看著冬哥兒抱著小鸞覺得眼熱，於是他在雪綾耳邊嘀咕幾句。很快兩個小魔星就跑了進來，一左一右搖著喬翠的胳膊：“娘親，我們也要個小妹妹！”
“娘親，我的小妹妹比小鸞妹妹還要可愛！”
兩個小娃娃搖得喬翠頭暈，一旁的文旺也不阻止，只是笑吟吟地看著。
喬翠只得哄他們：“要小妹妹還不容易，小鸞不就挺可愛的，你們和冬哥商量一下，不就成了。”
雪綾嘟著嘴道：“才不是呢！冬哥哥什麽都好，就是不肯把小鸞讓給我們。”
坐在太師椅上的文老太太早就看到兩個娃娃吵吵鬧鬧了，她笑道：“按理說老二家的也該再有個娃娃了，孩子多了熱鬧，你們瞧，現在有他們四個就喜慶多了，光老頭老太太們過年可有什麽趣兒！”
馬氏笑笑沒有答話。文興已經是個廢人，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已經是幸事，她才不去觸這個活死人的黴頭呢！
喬翠有些忸怩道：“也不是這麽說的，孩子的事情是命裏註定的。我就是想要，奈何沒有也沒辦法。”
文旺聽到這裏深深看了她一眼。喬翠覺得有些詭異，怎麽文旺好像知悉了她的內心一般，她可是怕生寶寶的，那一年生這對雙胞胎差點要了她的命，這個地方醫療條件這麽落後，她可不敢去賭下次會有什麽結果。
文老太太點頭道：“可不是嘛！我當初也是盼著有個女兒的，可是老天不給，也沒辦法，幸好娶進兒媳婦當女兒養也是一樣的。”
喬翠和馬氏都笑了。
等擺完年夜飯，發完了賞賜，下人們都磕完頭，謝賞之後。喬翠看到兩個小魔星早就困得睜不開眼，忙令荔枝和桂圓帶回去睡了，小鸞卻是早早睡了。只有冬哥兒年紀大了些，陪著大人們守歲。
文興一改沈默不語的模樣，突然道：“我有話要講。”
大家覺得突兀極了。文老爺子瞇起老眼：“興兒開口了，難得！你說吧！”
文興道：“我這一年遭受了許多不順心意的事情，受屋裏人的牽累，如今已是廢人。”大家都沈默不語，沒有人接他的話茬。
文興淒然一笑道：“我本來覺得活得生無了趣，但是父母在堂，總不能去尋了短見，況且，這一陣子我反省自己，最對不住的就是父母了！”說完他向文老爺子、文老太太跪地叩頭。
文老太太擦擦眼淚把他扶了起來：“興兒何必說這些喪氣話，大過年的。”
文興堅持跪到地上：“請讓兒子把話說完。”
喬翠文旺和馬氏都淡淡地瞧著他。
文興道：“我自知做了許多讓文家蒙羞的事情，如今變成廢人我誰也不怨，可是我是不能再做官了，怕人家指摘，我想如父親般回家種田，好好把冬哥兒養大就成了。”冬哥兒卻哭了，拉著文興的手，非得把他拽起來。
文老爺子道：“冬哥，你讓你父親把話說完吧。”
冬哥兒用衣袖揩揩淚，點點頭偎依在了母親馬氏的身邊。
文興跪在地上道：“這十多年我在外做官，政績也平平，非但沒有掙錢，反而從鋪子裏騰挪出去了老多，父親當初責備得對，我當那種官還不如回家種田呢！”
文老太太點頭，“興兒總算明白過來了。”
文旺瞅著跪在地上的哥哥，覺得他葫蘆裏賣得肯定不是好藥，於是暗下提防。
果然，文興道：“我們文家的生意也越來越紅火，二弟和弟妹都很能幹，我雖是廢人，卻也想出一份力，因此我想著江北的鋪子要不我來管理吧！”
文興一句話令喬翠和文旺都怔住了。文老太太也一楞，只有馬氏和文老太爺不為所動。
文老太爺冷冷一笑，道：“你可知這些鋪子都是你二弟的產業？”
“這——”文興漲紅了臉，“當初二弟開鋪子可是拿了家裏的銀子的。”
“興兒！”文老太太厲喝了一聲，她此時有些明白過來，看來老大是眼紅老二的鋪子了，如此爭弟弟的鋪子，不令人嗤笑？“當初各給你們兄弟五百兩銀子，你的拿去捐官了，你弟弟的拿去開了鋪子，你不會不記得了吧？”
文興啞口無言。
馬氏見老太太動了怒，再瞧瞧文旺和喬翠雖然沒說話，但臉色卻不好看，於是趕忙上前笑道：“老太太息怒！我看我們大爺這一陣子是病糊塗了，說胡話呢！當初的確是大爺和二弟各拿了家裏五百兩銀子，我娘家還出了五百兩給，湊齊了一千兩給大爺捐官呢！鋪子是二弟的產業，兒媳比誰都清楚，大爺那幾年從鋪子裏騰挪了不少銀子，這幾年家裏一時短缺，也是二弟二弟妹拿過銀子來周濟的，我理家我清楚！”說著給文興使眼色。
文興卻不理，又道：“就算鋪子是二弟的產業，咱家的這些莊子總是公中的吧，怎麽二弟也把持著？”
文老爺子氣得胡子翹了起來。斥責道：“你在外當官，這些事情旺兒不管，誰來管？怎麽叫做把持？”
“不是把持是什麽？我回來了一年不也是讓我管了一個莊子嗎？你們二老就是偏心！”文興說得直截。
文老太太生氣了，看著文興罵道：“混賬玩意了，還數落起父母來了，讓你讀書卻讀出忤逆來了！”
文旺此時明白了，他道：“父母不用指責大哥，大哥如今這番話的意思我卻懂了，大哥不就是想管理莊子嗎？我交給大哥就成，本來這兩年我在南邊的時候，都是管家照管著的，我可沒有把持著不放！”
馬氏卻知道文旺擅長管理這些，要是交到文興手裏還不知是怎樣糟踐了，更何況文旺夫妻並不動用公中的銀錢，每年光鋪子裏的銀錢就不知湧過來多少。白白讓人家給管束著多好呢！於是她正要張口阻攔卻聽得文興道：“婦道人家知道什麽？還不退到一邊去！”馬氏張口結舌，看著文興陰鷙的臉，只好閉上了嘴。
“依你怎麽著？”文老爺子淡淡問道。
文興可能跪在地上時間太久了，稍稍活動了一下膝蓋，道：“兒子也不是忌恨二弟，只是想著，我既然回家了，我是長子，自然多給父母分憂解難，鋪子是二弟的，我幫著弟弟管也好，要是弟弟信不過我，我就管家裏的莊子，咱們莊子還有五六個呢！”
文老爺子道：“也好，你樂意管是好事情，你二弟本來就打算年後就回江南呢！不過這些莊子卻不全是你的，你二弟也有份的，不能因為他的產業大，就把祖產全給了你，這樣我們做父母的才是偏心呢！”
文興咬咬牙，眼裏浮出了一絲不甘。“那好！明日我們就請了族裏把祖產分開吧！”
“你！”文老爺子大吃一驚，“父母健在，你卻想著分家！逆子！氣死我了！”
看著文老爺子氣得發抖，文老太太也盛怒，馬氏唯唯諾諾不敢言語，冬哥兒看看自己的父親再看看爺爺奶奶和二叔二嬸，一時間有些迷茫。
喬翠見大家尷尬，她本來就厭煩了自己夫妻拼命打拼卻養著文興這個大蛀蟲的生活，見文興想分家，覺得也是件好事，起碼不用去供養他那雜七雜八的小老婆了。看著文興直挺挺跪在那裏的模樣，心裏一動，文興如今是太監了，歷史上的太監可是愛財如命的極多，想想他那話兒沒了，不能再蓄養小老婆，也只能攢銀子了。這樣想著她上前笑道：“老太太老爺子不用生氣，大哥說得雖是直白卻也有些道理，我們夫妻過了年就去江南，既然大哥樂意管家，這是好事情，把咱們的莊子都交給大哥管也使得。”
文老太太看著喬翠點點頭，嘆息道：“你們夫妻和老大媳婦都是極和睦的，也好，只是這個家我們老頭老婆子活著卻是分不得的。說出去讓人家也笑話！”
文興跪在地上不發一言。
文旺看看哥哥，道：“分了也好，既然哥哥樂意分開。”
文老太爺看看兩個兒子，悲從中來，最後嘆了口氣，對文興道：“你也起來吧，大冷天跪在那裏，身子才剛好些了，你弄出毛病來，還不是大家夥兒跟著操心？我也算明白了，你們都長大了。明日裏就請族長來吧！”說完自己轉身回了內室，竟是不再看文興一眼。
老太太看看老爺子的背影也有些酸楚，道：“大過年的，這是怎麽說的呢！唉！你們都回去吧，冬哥兒把你父親扶起來！”說完也回了睡房。
文旺和喬翠互相看看，冬哥兒費勁去扶文興，無奈力氣弱，馬氏也去攙扶，卻給文興一把推開。馬氏含淚，卻忍著沒流下來。
喬翠捅了捅文旺的胳膊，示意他去扶文興。文旺皺皺眉，到底是過去一把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哥哥。
文興本不要人扶，無奈跪得久了，血脈不通，一時腿腳麻了，站立不住，有些踉蹌，文旺一把扶住，面無表情道：“大哥就是依靠自己走，也要站穩了才行，怎麽站都站不起還把大嫂推到一邊呢！”
文興一楞，看了一眼這個貌似魯莽的弟弟，卻在眼裏就看不到任何雙關的意思，再瞥瞥含淚的馬氏嘆息了一聲：“二弟，不要怪哥哥，哥哥如今什麽都沒有了！”
文旺道：“大哥其實現在擁有的很多，父母妻兒都待你親厚，我和喬翠也沒有與你有二心，就連茉莉母女也對你不離不棄的，你還想要什麽呢？那些妖妖調調的女人都是不安於室的，你當初笑我不納妾，你瞧我今天不也過得不錯？大哥，是納妾害了你啊！”
文興一怔。文旺早把廊下侍候的小廝招呼過來：“扶你家大爺回房！”
說完，拍拍冬哥兒的肩膀，拉著喬翠走了。喬翠僅來得及向馬氏微微點頭示意，就給拽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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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興得知玉平給賣了後也沒什麽反應，馬氏見她如此也無奈，幸好茉莉伺候得周到，白日裏兩個小廝服侍他吃飯梳洗，傍晚，茉莉從鋪子裏回來，就幫他翻身，給他擦洗，倒是眼見著長胖了。
起初文興老是一副活死人的樣子，對於馬氏和茉莉不瞅不睬的，茉莉見了雖然傷心，也無可奈何，漸漸地把小鸞和冬哥兒帶過來，兒女歡快的笑聲，也許感染了文興，他那陰沈的臉上也偶爾會浮現幾絲波動。冬哥兒十歲了，已經知道父親不是昔日的模樣，對著文興恭謹而有禮。小鸞卻是天真可愛的時候，抱著文興的胳膊喊“爹爹”，那糯軟的聲音令文興臉上柔和起來。
文老爺子和文老太太一直遣著侯郎中給文興醫治，看著文興頹廢的樣子，文老爺子唯有嘆息，卻也無計可施。
而年還是來到了。大年三十晚上，因為有四個孩子的嬉笑，文家的氣氛還是比較熱鬧的，冬哥兒扶著走得搖搖晃換的小鸞，雪綾和雪聰在院子裏廊前堆雪人，喬翠一時沒留意，雪綾竟偷偷拿了娘親的胭脂給雪人塗上了紅紅的嘴唇和濃濃的腮紅。她拍著手笑：“看，這個美人兒傾國傾城的。”引得個子矮小的小鸞要去抓那個雪人，可惜太高了，夠不到，不由急得哭了。還是冬哥兒不忍心見小妹哭鼻子，把她抱起來用小手摸了摸雪人冰涼的紅唇才破涕為笑。
雪綾鄙夷道：“又哭又笑的，羞羞羞！”
雪聰看著冬哥兒抱著小鸞覺得眼熱，於是他在雪綾耳邊嘀咕幾句。很快兩個小魔星就跑了進來，一左一右搖著喬翠的胳膊：“娘親，我們也要個小妹妹！”
“娘親，我的小妹妹比小鸞妹妹還要可愛！”
兩個小娃娃搖得喬翠頭暈，一旁的文旺也不阻止，只是笑吟吟地看著。
喬翠只得哄他們：“要小妹妹還不容易，小鸞不就挺可愛的，你們和冬哥商量一下，不就成了。”
雪綾嘟著嘴道：“才不是呢！冬哥哥什麽都好，就是不肯把小鸞讓給我們。”
坐在太師椅上的文老太太早就看到兩個娃娃吵吵鬧鬧了，她笑道：“按理說老二家的也該再有個娃娃了，孩子多了熱鬧，你們瞧，現在有他們四個就喜慶多了，光老頭老太太們過年可有什麽趣兒！”
馬氏笑笑沒有答話。文興已經是個廢人，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已經是幸事，她才不去觸這個活死人的黴頭呢！
喬翠有些忸怩道：“也不是這麽說的，孩子的事情是命裏註定的。我就是想要，奈何沒有也沒辦法。”
文旺聽到這裏深深看了她一眼。喬翠覺得有些詭異，怎麽文旺好像知悉了她的內心一般，她可是怕生寶寶的，那一年生這對雙胞胎差點要了她的命，這個地方醫療條件這麽落後，她可不敢去賭下次會有什麽結果。
文老太太點頭道：“可不是嘛！我當初也是盼著有個女兒的，可是老天不給，也沒辦法，幸好娶進兒媳婦當女兒養也是一樣的。”
喬翠和馬氏都笑了。
等擺完年夜飯，發完了賞賜，下人們都磕完頭，謝賞之後。喬翠看到兩個小魔星早就困得睜不開眼，忙令荔枝和桂圓帶回去睡了，小鸞卻是早早睡了。只有冬哥兒年紀大了些，陪著大人們守歲。
文興一改沈默不語的模樣，突然道：“我有話要講。”
大家覺得突兀極了。文老爺子瞇起老眼：“興兒開口了，難得！你說吧！”
文興道：“我這一年遭受了許多不順心意的事情，受屋裏人的牽累，如今已是廢人。”大家都沈默不語，沒有人接他的話茬。
文興淒然一笑道：“我本來覺得活得生無了趣，但是父母在堂，總不能去尋了短見，況且，這一陣子我反省自己，最對不住的就是父母了！”說完他向文老爺子、文老太太跪地叩頭。
文老太太擦擦眼淚把他扶了起來：“興兒何必說這些喪氣話，大過年的。”
文興堅持跪到地上：“請讓兒子把話說完。”
喬翠文旺和馬氏都淡淡地瞧著他。
文興道：“我自知做了許多讓文家蒙羞的事情，如今變成廢人我誰也不怨，可是我是不能再做官了，怕人家指摘，我想如父親般回家種田，好好把冬哥兒養大就成了。”冬哥兒卻哭了，拉著文興的手，非得把他拽起來。
文老爺子道：“冬哥，你讓你父親把話說完吧。”
冬哥兒用衣袖揩揩淚，點點頭偎依在了母親馬氏的身邊。
文興跪在地上道：“這十多年我在外做官，政績也平平，非但沒有掙錢，反而從鋪子裏騰挪出去了老多，父親當初責備得對，我當那種官還不如回家種田呢！”
文老太太點頭，“興兒總算明白過來了。”
文旺瞅著跪在地上的哥哥，覺得他葫蘆裏賣得肯定不是好藥，於是暗下提防。
果然，文興道：“我們文家的生意也越來越紅火，二弟和弟妹都很能幹，我雖是廢人，卻也想出一份力，因此我想著江北的鋪子要不我來管理吧！”
文興一句話令喬翠和文旺都怔住了。文老太太也一楞，只有馬氏和文老太爺不為所動。
文老太爺冷冷一笑，道：“你可知這些鋪子都是你二弟的產業？”
“這——”文興漲紅了臉，“當初二弟開鋪子可是拿了家裏的銀子的。”
“興兒！”文老太太厲喝了一聲，她此時有些明白過來，看來老大是眼紅老二的鋪子了，如此爭弟弟的鋪子，不令人嗤笑？“當初各給你們兄弟五百兩銀子，你的拿去捐官了，你弟弟的拿去開了鋪子，你不會不記得了吧？”
文興啞口無言。
馬氏見老太太動了怒，再瞧瞧文旺和喬翠雖然沒說話，但臉色卻不好看，於是趕忙上前笑道：“老太太息怒！我看我們大爺這一陣子是病糊塗了，說胡話呢！當初的確是大爺和二弟各拿了家裏五百兩銀子，我娘家還出了五百兩給，湊齊了一千兩給大爺捐官呢！鋪子是二弟的產業，兒媳比誰都清楚，大爺那幾年從鋪子裏騰挪了不少銀子，這幾年家裏一時短缺，也是二弟二弟妹拿過銀子來周濟的，我理家我清楚！”說著給文興使眼色。
文興卻不理，又道：“就算鋪子是二弟的產業，咱家的這些莊子總是公中的吧，怎麽二弟也把持著？”
文老爺子氣得胡子翹了起來。斥責道：“你在外當官，這些事情旺兒不管，誰來管？怎麽叫做把持？”
“不是把持是什麽？我回來了一年不也是讓我管了一個莊子嗎？你們二老就是偏心！”文興說得直截。
文老太太生氣了，看著文興罵道：“混賬玩意了，還數落起父母來了，讓你讀書卻讀出忤逆來了！”
文旺此時明白了，他道：“父母不用指責大哥，大哥如今這番話的意思我卻懂了，大哥不就是想管理莊子嗎？我交給大哥就成，本來這兩年我在南邊的時候，都是管家照管著的，我可沒有把持著不放！”
馬氏卻知道文旺擅長管理這些，要是交到文興手裏還不知是怎樣糟踐了，更何況文旺夫妻並不動用公中的銀錢，每年光鋪子裏的銀錢就不知湧過來多少。白白讓人家給管束著多好呢！於是她正要張口阻攔卻聽得文興道：“婦道人家知道什麽？還不退到一邊去！”馬氏張口結舌，看著文興陰鷙的臉，只好閉上了嘴。
“依你怎麽著？”文老爺子淡淡問道。
文興可能跪在地上時間太久了，稍稍活動了一下膝蓋，道：“兒子也不是忌恨二弟，只是想著，我既然回家了，我是長子，自然多給父母分憂解難，鋪子是二弟的，我幫著弟弟管也好，要是弟弟信不過我，我就管家裏的莊子，咱們莊子還有五六個呢！”
文老爺子道：“也好，你樂意管是好事情，你二弟本來就打算年後就回江南呢！不過這些莊子卻不全是你的，你二弟也有份的，不能因為他的產業大，就把祖產全給了你，這樣我們做父母的才是偏心呢！”
文興咬咬牙，眼裏浮出了一絲不甘。“那好！明日我們就請了族裏把祖產分開吧！”
“你！”文老爺子大吃一驚，“父母健在，你卻想著分家！逆子！氣死我了！”
看著文老爺子氣得發抖，文老太太也盛怒，馬氏唯唯諾諾不敢言語，冬哥兒看看自己的父親再看看爺爺奶奶和二叔二嬸，一時間有些迷茫。
喬翠見大家尷尬，她本來就厭煩了自己夫妻拼命打拼卻養著文興這個大蛀蟲的生活，見文興想分家，覺得也是件好事，起碼不用去供養他那雜七雜八的小老婆了。看著文興直挺挺跪在那裏的模樣，心裏一動，文興如今是太監了，歷史上的太監可是愛財如命的極多，想想他那話兒沒了，不能再蓄養小老婆，也只能攢銀子了。這樣想著她上前笑道：“老太太老爺子不用生氣，大哥說得雖是直白卻也有些道理，我們夫妻過了年就去江南，既然大哥樂意管家，這是好事情，把咱們的莊子都交給大哥管也使得。”
文老太太看著喬翠點點頭，嘆息道：“你們夫妻和老大媳婦都是極和睦的，也好，只是這個家我們老頭老婆子活著卻是分不得的。說出去讓人家也笑話！”
文興跪在地上不發一言。
文旺看看哥哥，道：“分了也好，既然哥哥樂意分開。”
文老太爺看看兩個兒子，悲從中來，最後嘆了口氣，對文興道：“你也起來吧，大冷天跪在那裏，身子才剛好些了，你弄出毛病來，還不是大家夥兒跟著操心？我也算明白了，你們都長大了。明日裏就請族長來吧！”說完自己轉身回了內室，竟是不再看文興一眼。
老太太看看老爺子的背影也有些酸楚，道：“大過年的，這是怎麽說的呢！唉！你們都回去吧，冬哥兒把你父親扶起來！”說完也回了睡房。
文旺和喬翠互相看看，冬哥兒費勁去扶文興，無奈力氣弱，馬氏也去攙扶，卻給文興一把推開。馬氏含淚，卻忍著沒流下來。
喬翠捅了捅文旺的胳膊，示意他去扶文興。文旺皺皺眉，到底是過去一把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哥哥。
文興本不要人扶，無奈跪得久了，血脈不通，一時腿腳麻了，站立不住，有些踉蹌，文旺一把扶住，面無表情道：“大哥就是依靠自己走，也要站穩了才行，怎麽站都站不起還把大嫂推到一邊呢！”
文興一楞，看了一眼這個貌似魯莽的弟弟，卻在眼裏就看不到任何雙關的意思，再瞥瞥含淚的馬氏嘆息了一聲：“二弟，不要怪哥哥，哥哥如今什麽都沒有了！”
文旺道：“大哥其實現在擁有的很多，父母妻兒都待你親厚，我和喬翠也沒有與你有二心，就連茉莉母女也對你不離不棄的，你還想要什麽呢？那些妖妖調調的女人都是不安於室的，你當初笑我不納妾，你瞧我今天不也過得不錯？大哥，是納妾害了你啊！”
文興一怔。文旺早把廊下侍候的小廝招呼過來：“扶你家大爺回房！”
說完，拍拍冬哥兒的肩膀，拉著喬翠走了。喬翠僅來得及向馬氏微微點頭示意，就給拽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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